第(1/3)页 冯蕴心下略惊。 眼风慢慢落在裴獗的袍袖边上,看他沉稳把酒,面无表情,又笑着收回来,朝侯准颔首,温声施礼。 “承蒙侯将军看重,冯蕴受之有愧,不敢托大,往后还得请侯将军,多多指教。” 侯准是个爽朗的汉子,拱手而笑。 “一人踏不倒地上草,众人能踩出阳关道。往后侯某跟王妃,共进退。” 冯蕴回礼:“侯将军与诸位将士不弃,冯蕴必不敢辱命。” 两人客气地寒暄,目光都在打量对方。 然后,含着笑揖礼而坐,谈笑风生,喝酒吃肉。 旷野里人声鼎沸,夏季的风顺着河滩吹过来,有丝丝的凉气,俏美的女郎融在一众儿郎里,罕见的飒爽。 “侯将军与我大兄,可还熟悉?” 这起事件的起初,虽因侯准袭击裴獗而起,但剿匪一事是由温行溯安排。 侯准手底下,有许多兄弟死在了秀峰山,冯蕴很难断定他的“投靠”初心,也难以确定侯准对温行溯和北雍军,此刻是不是真的毫无芥蒂? 侯准沉吟一瞬,想了想才道: “侯某与温将军有过一面之缘,是在台城的演武场。温将军有勇有谋,武艺高强,侯某佩服至极,甘拜下风。只可惜,当年侯某家世低微,与士族少有往来,更没有机会与温将军结交,曾引以为憾。” 这种客气的话,冯蕴不会当真。 但侯准神情凝重,脸上捕捉不到半分敌意。 冯蕴微微一笑,“往后见面的机会就多了,侯将军和我大兄,定会成为知交。” 侯准拱手,“侯某敬待之。” 几个人说着话,酒过三巡,还是侯准突然开口。 “大晋一分为二,邺城盘踞相州,有葛培,郑寿山、余文显等人扶植,与西京分庭抗礼,不知大王作何打算?” 冯蕴垂眸,屏住那一口气。 邺城的话题素来敏感,不知裴獗要如何作答。 裴獗沉默片刻,抬眼反问:“李宗训倚仗葛培,葛培是郑寿山的结义兄长,郑寿山和余文是亲家。要是李、葛、郑三家翻脸,此仗好不好打?” 侯准脸色一变,半晌没有说话。 裴獗拿过酒壶来,一本正经地道:“玩笑话,侯将军听听便罢。” 侯准微微摇头,失笑道:“大王属实吓坏我了。要是李、葛、郑三家翻脸,那邺城岂不乱成一锅粥?哪里还需要打?不费一兵一卒便可拿下。” 又倾身问:“大王可是拿到了他们什么破绽不成?” 裴獗侧眸望向冯蕴。 “本王也在等拙荆张罗。” 侯准一愕,随即哈哈大笑。 申屠炯也跟着笑。 冯蕴神色收敛,唇角上扬。 她不明白为什么裴獗敢将这样机密的事情,说给侯准。 申屠炯在场便罢了,是大兄的心腹,无须避讳。 可侯准是刚刚投靠过来,以裴獗为人的谨慎,是万万不该如此的。 她嗔怪地瞥一眼裴獗,淡淡地笑,“侯将军不要听大王胡诌,我的手再长,还能伸到邺城去吗?张罗什么张罗。” 她说着便弯腰为裴獗斟酒。 借着机会,朝裴獗递个眼神。 裴獗好似浑然不觉,点点头,饮尽杯里的酒。 冯蕴赶紧换个话题,“侯将军骁勇善战,久经沙场,正值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为何想要归隐田园,与山水为伴?” 侯准闻言一叹,“这些年刀光剑影,侯某腻了,也看淡了。人生短短数十载,所谓功业,不如妻儿父母堂前一笑。这些年,侯某愧对家中父老啊。等安定下来,接来家眷,共享天伦,这才是头等大事。” 不入行伍,又有一身血债。 去哪里安全?哪里能让他带着家眷共享天伦?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