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就是要他死-《大婚晚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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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夫人回到家以后,坐立不安,连吃饭都没有胃口。因为小儿子暂时在大儿子家里,她不用顾忌小儿子在家会疑心,可以肆无忌惮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她这时候最想做的事情,是想哭。作为一个母亲,她觉得自己太无能了。可是,哭又哭不出来,另一边的理智告诉她,哭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跑到二楼想找闺蜜陆夫人说点心里话,突然才想起,陆夫人和陆司令前天一块回了陆家老家,说是老家那边有点事儿。

    不知该找谁说两句贴心话,尤其是想到老公那副冷冰冰铁面无私的口吻,越想越难受。和对老公说的一样,现在或许,她只能找儿媳妇沈佳音商量了。

    沈佳音接到婆婆的电话时,由于之前有公公先打过招呼,因此并没有感到诧异,点了头说好现在就过去。

    走到君爷书房门口,探进里头,和老公打了声招呼:“子业,我去趟爸妈家里。”

    姚爷转过身,微皱眉,问:“妈找你?”

    “嗯,妈心情不大好,我过去听她说话,帮她解解闷。”

    白露在沈佳音后面听着,都觉得姚爷这媳妇太会说话了,笨丫头完全是表面现象。

    得到老公允许,沈佳音将家里交给老公后,又下了楼。

    姚爷要回屋去看看弟弟,走前和君爷说:“我爸说把宝儿交给你就好。我知道我不该插手,但是,宝儿这病不关是宝儿一个人的事。”

    “这个问题,我想干爸把宝儿的事交给我时,都想清楚的。”君爷明白兄弟所指为哪样,冰冷的俊颜讳莫高深。

    “不,我是指——”姚爷顿了下,又道。

    君爷对他这句欲言又止,俨然颇有一点不解。

    沈佳音来到婆婆家里,敲了门。姚夫人马上从床上跳了起来,走出来开门,见到她,问:“吃饭没有?”

    只这一句,沈佳音都知道婆婆可能闷在心里都没有吃饭,于是撒了个小谎说:“吃是吃过了,但不知怎么回事,好像又饿了。”

    姚夫人听她这样说,马上找到了事儿做,道:“那你等一下,我刚好中午也吃过,现在也饿了。两个人煮点面条吃,好不好?”

    沈佳音拉上门,要陪婆婆进去厨房。

    姚夫人拦住她,只让她在客厅坐着。

    姚家的厨房是半开式的,沈佳音坐在客厅,都能看见姚夫人在厨房忙碌的背影。

    姚夫人在灶台边来来回回地走动,动作看来不像以往的镇定从容,有些凌乱。

    等下好的面条端出来,拿了两个小碗。沈佳音站起来帮婆婆舀面条。姚夫人站在旁边,拿抹布抹着手,想是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整个就人完全不在状态。

    “妈,你坐着吃吧。”

    在沈佳音说了一句后,姚夫人才找到了椅子坐了下来。

    因为中午吃过了,沈佳音给自己只弄点面条汤喝。

    姚夫人拿着筷子拉面条,像是自言自语:“都不知道你公公吃饭了没有?”

    “爸不是在单位吗?”

    “我和他吵架了。他刚走,说不定中午都没有吃。”姚夫人在儿媳妇面前居然没有掩盖,直接说了出来。

    沈佳音心头有点跳,想到公公刚才和她说过的话,说婆婆如今对她的信任无与伦比。

    “我们两个吵架这种事都说给你听,佳音,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笑,都老夫老妻了,结婚几十年了,能没有吵过架吗?可仔细想起了,我还真没有和你公公吵过这么僵硬的一场架。”

    “妈,你和爸吵的什么?可以和我说吗?”

    “你想听我就和你说。”姚夫人打开了话匣子,如果一个人想要说话没有人听,真是要命的,因此儿媳妇既然愿意听她说,她哪会再顾着婆婆的面子。从这点来说,姚夫人绝对是个真性情的女人。

    沈佳音只怕庄如玉的婆婆那种在窝里反的。婆婆愿意和自己说心事,不正意味与自己亲近吗。沈佳音点头:“妈,你说吧。”

    “我和你爸吵。你爸说为了原则,必要时必须牺牲你小叔。我就想不通了,我说,那是不是你儿子。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你小叔什么错事都没有干过,凭什么必须被你公公牺牲掉。”

    这还真被公公说中了。姚书记现在是想和姚夫人解释,恐怕姚夫人都听不进去。而有些话,姚书记作为一个在官场上混的,有自己的准则,不能说的太清楚。

    “妈。”沈佳音在心里稍微琢磨后,说,“爸说的话,我想可能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他分明就是这个意思!”姚夫人肯定地咬道,“你是刚嫁进来不久,根本不知道他们姚家人是什么脾气。”

    沈佳音没有马上接上话,等了有一会儿。

    果然,姚夫人见她没有接话,反而在等了会儿后,自己先耐不住了,开口说她:“你怎么不评价评价?是我说的对,还是我老公说的对?”

    “可妈,我说了,也不代表什么,不是吗?”

    姚夫人被儿媳妇堵了这句口,奇怪,心情没有感到糟糕,没有感到儿媳妇很可恶竟然不和她同仇敌忾,亏了她如此信任。应说儿媳妇这句话,是给她头顶泼了盆水,脑袋瓜忽然间,好像有点明白了。

    “佳音,你觉得,我这是因为气失去了正常的理智?”

    沈佳音摇摇头:“不是的,妈,你是太担心小叔了,才会责怪自己。”

    没有说她责怪老公,而是说她责怪自己。这个儿媳妇,真不知道怎么形容好了。蕙质兰心,太体贴人。谁说她儿媳妇是笨丫头,她现在只觉儿媳妇是个太会说话的人了,直说到了她心窝口里。

    姚夫人低下了脑袋:“好吧,你说的没错,我是好像有点错怪你公公了。”

    “妈,按我说来,不是错怪,只是误解。爸的意思是,他不会放弃小叔,但也不会破坏原则去换小叔的命。妈是把爸这两个说法对立了来看了。但妈只要仔细想一想,不对立,说不定也有解决的方法。”

    姚夫人低眉,沉思。

    沈佳音安静,也就没有再往下说。

    姚夫人心里叹:这个儿媳妇,真是多余的话一句都不会说。

    这边,曹远明一家。曹远明那天从建筑工地上回来。章母给他开门就说了:“你堂姐来过。拎了袋水果。”

    曹远明没说话,只进门。

    章母知道这个女婿是个闷葫芦,不爱说话的,说完事情经过也就不再多说。

    到了晚上,曹远明拎着水桶到外头的公共卫生间洗澡,他媳妇章氏走了过来,给他拧了毛巾帮他搓背,用力地搓,直搓到他的后背一片火红。

    曹远明终于开了口:“你那么用力恨谁呢?”

    “恨谁?你说我该不该恨你?恨你是什么心思?为什么把猫猫都抱去医院做什么检查?你要去讨好那家人你就去,干嘛把孩子都扯上?”

    “这个你就不懂了。”曹远明道。

    “我不懂,你不说明白,要是那家人硬逼着猫猫去捐什么骨髓,猫猫才五岁,你要让他死吗?”章氏越说越来气,手里拧的毛巾在曹远明背上像抽鞭子样。

    曹远明吃了道疼,夺过她手里的毛巾,喝道:“你还想不想过好日子?”

    “想。可想有用吗?不要忘了之前,我们难道没有想过跪下去求人家办事吗?可人家怎么看待咱们的?把我们看成阴沟里的老鼠,又坏又穷?他们有没有想过,这是我们愿意的吗?我们不是不干活,可你看,我们这么努力,有能改变到我们的现状吗?”章氏每一句话都像血泪的控诉。

    在这世上,想摆脱贫穷,不是说努力就可以的。起早贪黑的干,可钱都落进上面人的腰包里了,最苦的,最累的,底层在干的人,获得的,却是最少的。

    “你小点声好不好?你再埋怨有用吗?有用的话,为什么我们附近,住的大多数是和我们一样的人。”曹远明给媳妇头上浇冰水,冷冰冰的再现实不过的现实,“你再哭,人家也不会同情你。因为,你只要看看周围,都知道我们家不算最苦的。”

    章氏因老公这句话,想到了中午姚书记来的时候,明显,姚书记看见他们家里这一切时的表情,和姚夫人是不一样的。

    这不是说姚夫人深居简出,看到的东西会少于老公。姚书记是见多识广一些。而是,姚夫人感性一些,姚书记理性一些。

    曹远明这一家的状况,说句实话,放在北京城里,放在全国,都绝对算不上最苦的最可怜的。比曹远明一家更艰苦更可怜的,比比皆是。当然,不是说放任曹远明这样有需要帮助的人家不管。姚夫人娘家不是主动给他们家捐钱捐物了吗?是曹远明自己家不要。

    章氏想到这又气了,不知道老公在想什么念头:“他们捐的钱我们要收了,你又不要!”

    “要来干什么?他们能捐助到我们几时?一点小钱,在北京都不够塞牙缝吃。不是我说,现在当乞丐,一天都能赚上百块,比我们两个挣的钱还多。”

    “你说我们去当乞丐?”章氏说完这话直摇头,“不行。当什么乞丐,我可不想让家乡那边的人笑话说我随你来北漂,就是来当乞丐的。”

    曹远明不管她了,冲完水换上干净的衣服。

    “喂,我说我今天把他们都骂走了,这是你教我的,可我还不知道你想做什么。”章氏拉着他衣服问。

    “这样就行了。”曹远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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