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表白的时间点和语言都是一个问题。 虽然说表白是个完全的自我行为,是在表明自己的心迹,但如果对对方来说不是一个正确的时间,也容易把事情搞砸。 所以,表白在很多时候,更像是一场豪赌。 ♂♀ 方见纱她爸的所谓任务听起来像一个玩笑,反正只看他的脸和他说话的语气,也听不出来到底是玩笑还是认真的。方见纱也多少感叹,在商场上打拼了这么多年的人,睁眼说瞎话的能力怎么都得具备。 有一个酒店要开张。方老爸说,他是股东,但他没有时间去,这活计就得他的女儿代劳了。 这叫做等价交换。 “并且,”他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还得和爸爸的朋友见一见面。” 又是相亲局? 方老爸的语气虽然神秘,但声音可是一点儿都不小。在旁边的奚洛自然是听了满耳朵。 不是,你们富二代都这样吗?都这样见来见去没事相亲玩吗? “广结善缘有什么不好?”方见纱说,“一个小记者都知道勾搭知名电竞选手。” 好的,她在这儿等着了。 “你……你要去啊?”奚洛毫无底气地问,这是这么长时间来,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为什么不去?”方见纱说,“又不排除能够遇到更顺眼的人这个可能性。” “那我也去!”奚洛直接叫起来,“叔叔,我也去行不行?” ♂♀ 这个相亲局不是那种传统概念中的一对一的相法,它开在一个宴会厅里,应该能算是个酒会。他们人到了之后发现的确如此——是个庆祝酒店开业的酒会。 对于奚洛的请求,方老爸欣然应允。不如说,他就是赌定了他会说这句话,而特意在他面前说这回事的。在到这儿来之前,方老爸特意叮嘱了奚洛说这是个很正式的场合,所以务必要穿西装。但奚洛这种游戏宅男自然是没有西装的,之前拍宣传照的西装都是找摄影师工作室借的,就是看起来人模狗样,一看后背全是大大小小的别针的那种。 有一回颁奖典礼,联盟主席严肃地强调要穿正式西装,结果大家微信群里一交流,都打着呵欠说主席这么乐意穿那他自己穿吧,哥没西服。 那年奚洛还是个真正的新人,他战战兢兢地穿着一套最正经的便服到了现场,就生怕前辈们诓他。到了会场一看,果然前辈们都是t恤牛仔裤,还有大背心配大裤衩的,完全没把主席说的话放在耳朵里。远远看去就一个西装革履的主席站在会场里,灯光下是他渐秃的头,忧伤而明媚。 经过这回之后奚洛胆子一下就大了,小爷没西装,就不穿西装,你有本事给我开除了不让我打。不能吧?当家大神就是能为所欲为。 但这回的情况有点不一样。首先让他穿西装的那人不是那位被他们欺负习惯了的主席,而是他女朋友——当然现在还不是——的老爸。这种人物说的话,那应该是不能像他之前那样听过了就扔一边的。于是,在那当天,他穿着一套新买的灰色西装,新手上路地开着导航,把他那辆到手没多久的喷着紫石色金属漆的卡宴特别拉风地开到了酒店门口。 他到的时候方见纱和夏耀节已经到了,方见纱站在门口,看见他那辆车,立马露出了一个“这个人我不想认识”的表情。 “我刚才老远看见这车还说,谁这么虎,开个这玩意来。”她说,“结果……” “怎么了啊?”奚洛人刚到就被嘲讽,简直莫名其妙,“你们富二代不都这样吗。穷玩车富玩表……哎?” “你考了驾照之后多长时间没上路了?”方见纱问。 “这个……一年多吧?” “实习贴贴了没有?” “啊?”奚洛一愣,“那玩意不是驾龄一年内的新手才……”他说到这儿觉得不对,方见纱分明就是在面无表情地调侃自己。 “哎我开车可稳了好不好!谁跟你一样把汽车当赛车开啊!” “又是保时捷又是新西装。”方见纱打量着他,“目的很纯粹嘛。” “那当然了!”奚洛一咬牙,挺胸抬头地往前走,“来都来了,小爷必须在这儿检验一下个人魅力。” 方见纱和夏耀节对视了一下,夏耀节硬是咳嗽了几声把笑意憋了回去。 “你爸真狠。”他对方见纱说。 “还是托你爸的福。”方见纱回答。 ——是的。 当奚洛西装革履步步生风地走进去之后,发现里面压根就不是他想象的那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酒会,而是一个类似于cosplay聚会的场合——至少从外观看上去是这样的。 酒店开业是真的。这个酒店是全市第一家游戏主题的酒店,也是天屿公司的一个落成的项目。《spt》这个游戏潜力无限,而且酒店就在场馆旁边,开个主题酒店保准赚钱。这方案是夏耀节老早之前就在家庭聚餐上提出来的,他爸财大气粗,听儿子这么说了,市调都懒得做就大手一挥应了这项目。 现在,一转眼就是开业的日子,夏耀节他爸觉得普通的开张仪式没什么意思,就一拍脑袋打算来个不一样的——请人打扮好了进去玩,打扮得越夸张越不正经越好。这帮富二代们平时在生意场上装大尾巴狼装得都挺累,需要这么个机会放飞一下自我。 当然了,这也不算什么相亲局。 但这事既然让方见纱她爸知道了,他就冒出个坏主意,想好好作弄一下这位在短短几个月时间就把自己女儿拐走的小子。 当然同时还有当场下他女儿面子的一箭之仇。 奚洛站在一个仿佛群魔乱舞的会场,低着头看了看自己的领带,第一次强烈地理解了他们联盟主席的心情。他下意识地就想回头找站在门口那俩熟人,结果他们今天基本算是个工作人员,并没有多余的时间陪他在里面待着——或者说有时间,但是他们不想。 方见纱在二楼的会议室里坐了一会儿,心情很好地走出去往下看。 夏耀节跟着走了出去,他之前并不知晓方见纱也是个情绪外露的人,比如此时此刻,她的神采飞扬就清晰地表现在她脸上。 人都是有孩子气的一面,孩子气就像是一盏小小的灯,平时揣在怀里,不亮也不允许它亮。甚至久而久之就容易忘了还有这盏灯的存在。但就在某时某刻,某个人突然遇到了另一个人,这盏灯“啪”的一下,就自动亮起来了。 这种感觉旁观者看起来,是很玄妙的。 “喻柚说的没错。”方见纱感到夏耀节朝她走来,没回头直接说话,“我是有点不太爽。” “她说什么了?” “她说是我主动,是我喜欢他在先,是我付出比较多,她觉得这样不太对。” “你们都成为能恋爱交流的关系了吗?”夏耀节背靠在栏杆上,“有没有聊聊我?” “没有。” “你不要这么果断……” “我觉得啊,”方见纱撑着下巴,饶有兴味地看着楼下,“让他太舒服了的确不行。” 所以,夏耀节想,你们父女俩就联合起来坑人家,让人家穿着全套西装来这儿当傻子。 “对了,”他像想起了什么,“洛洛他真的对女孩子不太行?” “谁知道呢。”方见纱摇头,“也许是故意找的借口和台阶骗我吧。” “所以,这也算是他骗你的一个……”夏耀节欲言又止,“惩罚?” “不,这倒不是。”方见纱说,“就算是他编出来骗我的倒也没什么大不了,一个人愿意编假话来骗你,就已经说明了你够特殊。” 夏耀节一愣,心想这个想法倒是真的够特殊,至少他是第一次听到。他眼睛追着奚洛的位置,就看他坐在沙发上,已经被一票穿着乱七八糟的裙子的女孩给围攻了。这些女孩他觉得他大概曾经是在各种场合打过照面,但今天她们这样,他还真是有点不敢认。 他眯着眼睛,从女孩的假发里好不容易找到奚洛的脑袋,就看到他正好抬头,两个人四目相接,奚洛那眼神,怎么说呢,他想,说快哭了都算是轻的。 “哎,”他担心地碰了碰方见纱的肩膀,“我觉得他是真的。你要不要下去救他一下。” ♂♀ 他看着方见纱下了楼,自己往屋里一退,腿架到沙发上想着:哦,原来喻柚觉得女孩子主动不太对,女孩子喜欢男孩子多一点不太对。那没关系啊,那我保证我永远喜欢你多一点不就行了。 他觉得他单方面看见了方见纱孩子气的小灯泡也不太对,因为此时此刻,他自己的头顶恐怕也亮着一个幼稚的,象征着心情愉悦的小灯泡。 他们还有一件事没做。 喻柚把那位搅事的小记者也骗来了这个地方,她调查了一下,发现那人原来是夏耀节公司里那位热爱写工作总结的大姐的下属,当时巴结大姐巴结得不行,还给她当过办公室眼线,同时还给喻柚的剧本提过不少莫名其妙的意见——比如原本喻柚也没准备直接拿夏耀节的资料去写,这是被逼急了后采取的大概能被称为歪打正着的下策。总而言之,那位小记者后来傍上了圈子里一位混得还不错的前辈就果断地跳了槽,现在估计是想努力在这个圈子里做出点成绩来,于是就草率地搞了这么一出事件。 “但是……这算成绩吗?”夏耀节不解地问。喻柚一直待在门口的星巴克里等着和那位小记者会面,现在小记者走了进去,她倒是不着急,就一边坐在星巴克里喝着剩的那半杯咖啡,一边悠闲地和夏耀节聊着微信视频。 “顾总,不要这么不食人间烟火好吗。能炒作话题就是能耐,你看其他人谁能和这么红的电竞选手传绯闻啊,但她就行,这就已经是能耐了。她自己肯定也这么觉得,不然也不会今天我一叫她来她就来了。” “你叫我什么?” “顾总。”喻柚说。 “你对自己这个壮举还挺满意的嘛?” “一开始不满意,甚至看了就烦。不过现在还行吧。” “只是还行而已?” “废话。”喻柚淡定地说,“顾总,您的故事才刚开始呢。您还没出车祸,您的公司也还没破产,您的前女友也还没出现,所以还早着呢。” “这个故事这么狗血的吗……”夏耀节回忆着。 “是啊。”喻柚轻松地说,“在故事里,不出一下车祸,怎么能推进男女主人公的感情呢?” “哦,”夏耀节说,“那我待会儿过马路得留神一点。” “那个尹记者还没有动作吗?”喻柚问。 “没有吧?”夏耀节这么应着,但是懒得往外走。管他呢,他想,这是方见纱和奚洛之间的事,说到底和他没有多大关系。他的重点在视频对面那个人的身上,如果他们的故事还是刚刚开始的话,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续写接下来的情节。 “我还真的挺有兴趣的,”这个时候,显然喻柚的重点并没和他在同一条线上,她对那间酒店里发生的——或者说将要发生的事,倒是当真一副饶有兴味的样子,“想去看看她对奚洛说什么。” “你过来啊。”夏耀节说,“进来看。” “我在等我同事给我送录音笔过来。”喻柚说,“准备齐全再去。” “你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夏耀节笑,“你什么星座的?” “我是巨蟹……但我不信星座。” “但是啊,”夏耀节接着说,“如果这位记者朋友一开始没说你的设定不行的话,你也不会来用我的设定对不对?这么一说其实我还得谢谢她。哎,说真的……我虽然不懂你们的游戏剧本,但我知道,反派经常是用来推动剧情的。” ♂♀ 方见纱下了楼,闲庭信步地朝奚洛的方向走过去。 这酒店其实她也是头一次这么看,就和《spt》这个游戏浮夸鲜烈的色彩一样,酒店装修风格自然也是一样的夸张,令人下意识感叹天屿的这位老总办事的确是个靠谱的。 就是怎么说呢……她皱着眉,真是太花哨了。所有的摆设几乎都完全还原了游戏当中的样子——比如摆在服饰店门口的小沙发,染满了五彩的颜料的那个,现在就原原本本地摆在房间正中,上面还坐满了人。 ——这游戏这么火,现在谁不玩啊! 她想起来她爸那天跟她说的话,道理是这个道理,不过这游戏好像也是火得过分了,至少她之前不知道,这些朋友们放飞起自我来原来是这么个现状。 可怜的只有被挤在中间,就快成了汉堡中间的那块牛肉饼的小神仙狙击手。 方见纱哭笑不得,心里也是觉得奚洛有点惨,正想这就过去拯救他一下的时候,突然一个人跑了进来,看那造型方见纱就认了出来,这就是那个胆大的在网上造谣的记者。 她走过来的时候甚至还撞了方见纱一下。 进入酒店是需要许可的,她已经通过喻柚拿到了许可,兴高采烈地走了进去。在这之前,喻柚还特别添油加醋了一句:是奚洛请她来的。 同时,她拿出了她编游戏剧本的那一套专业功底,硬是给奚洛和尹记者编出了一个模糊的恋爱故事。 “你记不记得他在一次采访上说过他喜欢的类型?”喻柚真诚地问,“外形是可爱的,性格要温柔活泼的……刚好你是那个类型啊对不对?” “可是……”尹记者的耳朵开始红,“他又不认识我……” “这一下就认识了对不对?而且我跟你说,我采访过他,他和一般人不一样,他喜欢那种不按常理出牌的,所以你这个操作肯定给他留下了特别深刻的印象。” 被喻柚一张嘴忽悠得七荤八素的尹记者,就这么闯进了会场。面对着好不容易从女孩子里突破重围的大神,她低着头站在了他面前。 噢。 方见纱点了点头。 来了。 “大神。”尹记者先叫了一声,“那件事是不是影响您了……” 第一招,先示弱。 方见纱往后退了几步,抱着臂看起了戏。 奚洛打量了一下这个酒店大堂,又想了想自己的打扮和这里面其他人的打扮,心里差不多已经摸出了端倪,今天这场大约就是方见纱和她爸——也许还有其他人一起给他设下的一个局,也就是说他此时被敌军整个包围,必须得想办法来突出重围。 那么这个记者大概就是个道具。 有人扔的,不知道是谁扔的,那种处于绝对的中立地带的道具。捡到它,得到的究竟是buff还是debuff,全在使用者。 并且这种游戏道具经常意味着另外一个支线的开启,或者是另外一个支线的介入,怎么都无所谓。 游戏道具本身的命运大概逃脱不了两种,被吃掉,或者爆炸。 但奚洛此时此刻却竟然有点感谢她,如果不是她的话,自己那些不知道怎么说是好的话大概还会卡在喉咙口,他和他的女主角大概也还会僵死在一个不知道是哪里的位置,就像一棵树被砍断,又被扔在沙漠中一样。 但无论如何,且不管诱因具体是哪一种,此时此刻他的战意已被成功激发,他既要对方见纱证明这整个大堂里的人当中没有人比他更好,让她死心认命地只看着他一个人,也要对共同把他陷进这个局面的所有人——包括方见纱在内的人说,他的两个大招已经同时冷却完毕,他绝对不再逃避,也绝对没在怕。 而第一步,就是先把这个碍事的道具扔出去。 “你哪位?” 这是他对尹姓记者说的第一句话。 “我之前采访过您……” “采访过我的人多了。” 尹记者愣了愣,这个剧情是她没有想象到的。她心想要怎么办,这总不能说自己是他的绯闻女友…… 然后这话就让旁边一个打扮得和棵圣诞树一样的女孩给说了。 “噢。”奚洛恍然大悟状地点了下头,“就是你啊。” “是,是我……” “干什么啊你想搞个大新闻呗?今天也有记者采访这环节吗?” “今天是有……不,我是听说是您让我来的。” “我让你来的?是你今天没睡醒还是你进入平行世界了?” 怎么说呢—— 此时已经跟进了酒店大堂的喻柚默默看着整个过程,比起她想象中的剧情,奚洛的态度要来得强硬得多,半点面子都不带给的。 毕竟他根本不想在这件事上浪费任何时间。 没有几个回合,那尹记者便羞愤地跑出了会场。喻柚也注意到奚洛正在朝她这边看,神情里并没有太多复杂的情绪,自然也没有她之前想象中的那种“看见了吗快给我写个独家新闻澄清一下”的咋呼,他只是走向了方见纱。 “对不起。”他说,“我没有什么特别想解释的,当然我能说我那个时候没准备好,我也不能说我现在就准备好了。我也不知道今天你……你们让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我也懒得管。” 他说话的时候定定地直视着她,从前他在看着她的时候会有的那种不安和恐惧,此时此刻已经不复存在。 “但那件事我想继续下去,想以你男朋友的身份继续下去。我想得到这个资格。” 他继续说。 “还有别的话,我想等比赛的那天再说。” ♂♀ 总决赛的那天很近,就是这一场大型闹剧的两天之后。 一早,他们正准备坐大巴去场馆,周雄也和战队经理站在大巴前等着队员一个个上车,就听见对面派出所门口一阵喧闹,再看,是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妇女带着俩三十来岁的男性堵在派出所门口吵着什么。周雄也皱了皱眉,这时奚洛也背着包从从里面走出来,这是他加入uni后的第二次决赛,整个人容光焕发神清气爽。他也听见了派出所那动静,皱着眉过去望了一眼,立马“啊”的一声叫起来。 “怎么了?”周雄也问。 “那阿婶我认识啊!”奚洛叫,“还真的让我给说中了?我就觉得这样的人肯定没完没了的你看我说什么了!” 这位阿婶,就是之前方见纱对奚洛说过的,那个因为失恋跳楼的男人的妈。 “你认识?”周雄也疑惑地问。 “也不是认识……反正我知道这个人!”正在奚洛就打算要把这一家子的奇葩事件给周雄也点一遍的时候,方见纱的车正从街道转角处开过来。奚洛隔着一段距离在心里大呼不好,却又没办法在这个时候把方见纱给拦下。于是他就看着她从车上下来,接着那阿婶就抓住了她的肩膀,感觉下一秒就要给她跪下了。 方见纱没有动,但在心里结结实实地叹了一口气。 自从把这位阿婶的儿子救下来之后,其实来自那家人的骚扰就没断过。那位儿子是那种字面意义上精神不太正常的,就是对人的认知有点模糊,分不清楚谁是谁。那天他被方见纱从楼顶上救下来,就在脑内认定了方见纱就是他的女朋友。更加奇葩的是,他妈非但不劝着自己的儿子,反而跑过来游说起了方见纱,意思是自家儿子真的不容易,而且真的喜欢她,要不她就发发善心跟了她儿子,这么来了四五回。 方见纱觉得,这对母子奇葩归奇葩,她这些日子在派出所也见了不少奇葩的故事,心理承受能力在原有的基础上又直线上升了一个台阶。反正他闹他的,她不为所动。之前一次真的被这人蹲烦了,她问所长这事能不能报警算性骚扰,所长打了个哈哈就过去了。 但事实上,在那个时候,报警才是一个最正确的选择。 这一回看这情况,可能是那位儿子又闹了一回,爱子心切的母亲发誓说什么都得把这位没同情心的警察给搞定,就带着家里的两位男性亲戚,以一种要打群架的架势来派出所门口堵人了。 ——反正先用软的,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似乎完全忘记了他们的目标是个警察。 隔着一条街,奚洛在战队的大巴车旁边就看着那阿婶抓着方见纱说话,旁边俩男的跟俩保镖一样站在后面,心里就觉得不对劲。 凭什么人民警察就得这么牺牲啊,凭什么人民警察就得让你三十岁的大儿子今天拉拉手明天搂搂肩的,你脑子不好了不起啊?你脑子不好就能当街欺负女孩子啊? 这时队友们一个个都从战队里出来了,大巴马上就要开,他看了看队长又看了看马路对面,再估摸了一下时间,周雄也向来会留出充裕的时间以应对路上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所以现在离十一点开始的比赛还有足足三个小时。 所以—— “对不起啊队长你们先走吧我这有点事我一会儿打车过去追你们!”奚洛把周雄也一推,顺手把自己的包也往他怀里一塞,“这个你先帮我先拿过去!” ♂♀ 他人是留下了,但没真就莽撞地往马路对面跑。他看起来像是把这条街当成了一个游戏地图,他就是那个隐形的佣兵,不管是己方还是敌方都不知道有他这人的存在,他找了个地猫起来,伺机而动。 他猫着的那地方是家牛丸面馆,一个月前新开张的,老板是对面那家牛杂面馆老板的老婆,据说是因为俩人对牛丸的调味意见不合,索性就一人开一家店,而且就隔着一条街,生意如何都是透明的,两个人谁也别说谁出老千。 女老板看奚洛手里端着碗牛丸却心思没在吃上,反而一直鬼鬼祟祟地往外探头那样子,心里有点不爽,过去催了两句说“赶紧吃啊凉了不好吃了”,奚洛应了两声,但眼神还是没从外面那几个人的对峙上移开。女老板好奇地过去看,心领神会地“噢”了一声。 “怎么回事啊老板?”奚洛问。 女老板摇头,说还能怎么回事。这家人她看了好长时间了,当时跳楼的那男的的女朋友就是因为受不了这男人的疑神疑鬼神神叨叨和他分手的,更别说有这么一个儿子大过天的婆婆,搁谁谁都受不了。之前他跳楼,让这小警察给救下来,然后就缠上了人家,得有老长时间了,一直没完没了的。 “老长时间?”奚洛问,“多长时间啊?” 女老板摇了摇头:“从去年圣诞节前那会儿开始算的话,得有两个多月了吧。” “两个月?”奚洛惊骇,心说方见纱怎么一直就没告诉过他——好吧,她告诉了他可能反而不正常。 女老板就疑惑地在旁边看他惊讶,她不玩游戏,但知道旁边这大楼里这一帮长着黑社会脸的男孩们是干什么的,何况奚洛身上还穿着队服。她也不好问,就仗着过了早餐时间,饭点还没到时没啥客人,跟着奚洛凑在玻璃门前看起了热闹。 现在看热闹的不止他们两个人,马路上也围起了一圈人。 那阿婶看着人多,心里更是来了自信,深信这种场合下她哭得声音越大,扮得越可怜就能占据舆论高地,于是在抓着方见纱不放的同时还抹起了眼泪。方见纱让一群人盯着,不至于觉得难堪,只觉得这事和自己没关系,要丢人也是面前这伙人丢人,就是觉得烦而已。 她不由得想起来之前在自己公寓楼那一遭乌龙事件,后面一个人抄着她的平底锅出来作势就要砸人。 她并不是多依赖那把平底锅——恐怕真要打起来,还得是她保护后面那人那双上了天价保险的手。不过有人和她站在同一边,总比单打独斗来得好多了。 这位阿婶讲话还是之前的那一套,说自己儿子不容易,自己年纪又大了,对他怎么都放心不下,求她行行好就当救救他们一家让她安心闭眼。这些话方见纱听了好多遍,差不多都能背下来了。她在打算张嘴说点什么的时候,就只见那个当时让她从楼顶带下来的大哥穿着个夏天的大背心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刀。 这意思是要对这个怎么说都不答应他的前女友寻仇了? 他拿刀的姿势很生疏,看起来估计在家连个西瓜都没切过,看身材肯定也没有接受格斗训练——方见纱盯着他,在心里分析着。这样的人,给她十个她能撂十个。 她的确也是被这事烦得没了耐心,心说上面要处分就处分吧,反正今天也不是她的工作日,她真把这人撂进医院里顶多是个防卫过当,而且头顶一个摄像头看着呢,是对方先拿刀的。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影子从马路对面冲过来,比那大哥来得更快。方见纱直接被他撞了一个趔趄,接着那人抹了一下额头的汗,大声说:“哎你还在这干什么你去看我比赛啊!” ——后来牛丸店的女老板回忆当时的那一幕时,只觉得旁边那小孩扔了碗,然后一道闪电似的就冲了出去。 当然他不是往拿刀的大哥那边跑,而是跑到了方见纱旁边。 如果说他冲出去的动作是一种本能的话,那么,就在冲过马路的几秒之内,他的头脑已经迅速地分析出了一套眼前这局面的理由,以及他应该采取的最适措施。 “啊,您好啊。”他淡定地对面前那位阿婶挥了挥手,“怎么了?您找我女朋友有什么事吗?” “所以……”那阿婶愣了愣神,“你说你有男朋友……” “我早就这么说了。”方见纱说,“您不是不信吗?” “怎么了啊阿婶?”奚洛仗着这位阿婶和她儿子肯定不玩游戏,不认识他,大神架子扔一边不要了,倒是活脱脱地变出一副小流氓的架势来,“我女朋友救了您儿子,您就这样过来恩将仇报是吧?怎么着啊今天还带俩人来,这是要搞强迫战术还是什么?您觉得我女朋友好欺负还是觉得我不在就能随便欺负人啊?” 他暗暗有点后悔没把队长也留在这儿,不然就队长那张脸,保证让他们看一眼就知难而退。 不过队长要是在的话,那耍帅的就变成队长,没自己什么事了。 不行不行,队长还是在场馆待着吧。 “反正吧,我就跟您直说了,您最好带着您这两位兄弟赶紧撤,我女朋友好脾气但我不好打发,我在这忍了你们这么长时间我就怕再出人命是不是,您儿子真在我女朋友这块区域跳楼对我女朋友也不好……”奚洛这么摇头晃脑地念叨着,看那位大冬天穿着背心的大哥朝这边走过来,他一下变出一副特别和善的表情来,一溜烟地溜过去搭着那人的肩膀,“来来大哥啊我跟你说是这样的……” 说着就真把这位大哥给带到一边去了。大哥似乎都忘了自己手里有把刀,拎着刀就和抓着两个文玩核桃一样,听话地猫着腰跟着奚洛走。 ♂♀ 没有人知道他们谈了什么,方见纱耳朵和脑子里还是他刚才那一句一句特别嘚瑟又特别刺耳的“女朋友”,当着这么多人,叫得她也觉得窘迫起来。尤其是派出所所长那玩味的眼神,更是令她恨不能把这帮看热闹的人的耳朵给堵死。 他们谈的时间着实很长,期间奚洛先是勾着那人的脖子,后来这动作变成了两个人勾肩搭背,接着那大哥看背影似乎激动起来,颇有跳起来要和奚洛拜把子的架势。让站在派出所门口的人看了个目瞪口呆,江斯黎都想给这位刚才还在耍流氓的阿婶搬个凳子,让她别站得太累了再倒在派出所门口。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