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钱能已经六十岁了,长他近两轮。却照样给他磕头下跪。 要知道,成化朝中期各地的镇守太监、监管太监,都是汪直的徒子徒孙。 论起来,钱能当年只是汪直属下的属下。 老内相怀恩生前都跟汪直称兄道弟。 骆驼倒了,架子还在。一直到今日,宫中二十四衙门中的许多管事牌子都是汪直当年的徒子徒孙。 有这些人在,失了势的汪直,依旧在内官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 常风心中叫苦:刚才在楼梯口听到二楼的人张口闭口“大老板”。 林家真正的“大老板”,该不会是汪直吧? 若林家大老板是汪直,那事情就不好办了。 汪直笑道:“钱能,好你个猴崽子。二十年没见,你怎么老成这个德行了?快坐。” 一个四十岁的人,称一个六十岁的人为猴崽子,何况六十岁的人是司礼监秉笔、东厂督公? 钱能不仅不怒,反而笑盈盈的说:“多谢汪老前辈赐座。” 应该这么说,汪直是所有宫中内宦的偶像。 每一个内宦,都希望今后成为汪直那样的人。 汪直瞥了常风一眼:“这人是谁?” 钱能连忙引荐:“这位是怀恩老内相的义孙,常风。” 钱能没有介绍常风的官衔,只介绍他的辈分。在当年权倾朝野的汪公公面前介绍官衔,会显得班门弄斧。 汪直道:“常风?想起来了。怀恩那老东西被贬金陵时跟我提过他。” “呵,一个撬动了朝局的小小总旗。现在好像升到锦衣卫的同知了对吧?” 汪直竟口称怀恩为“老东西”。不过这并不是侮辱,更像是一种亲近的戏称。 常风拱手:“正是。” 钱能连忙道:“还不快给汪老前辈磕头?” 萧敬亦道:“汪公是你干爷的平辈。你这个当孙辈的第一次见他,理应磕头行礼。” 汪直摆摆手:“不必了。我是无官无职的草民而已。请坐吧。” 常风入座。 汪直随口问常风:“你家那个爱吃猪头肉拌蒜泥的小胖丫头如何了?” 当年怀恩被贬金陵,为了保护糖糖,将糖糖一同带了过去。 糖糖是见过汪直的。汪直很喜欢那个天真无邪的小丫头。 常风答:“回汪老前辈。小胖丫头已经嫁为人妇,为人母。孩子都四岁半了。” 汪直叹道:“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日子过的真快啊。” 说完汪直拉住了那个三十岁美妇的手:“常小兄弟,你应该是第一次来闽商会馆。不认识她。” “我来给你引荐,这位就是泉州林家的大老板,闫盼儿。他是林生父亲的遗孀。” 闫盼儿,林生父亲的续弦夫人。一个有手腕、有胆识、关键时刻又能下狠心的女人。 这十多年来,林家事务一向是闫盼儿操持。她才是林家真正的家主。 她名义上的儿子林生,只是站在前台的替身罢了。 常风猜对了林生是替身,却没料想到,林家真正的大老板是一个长得想让人犯大明律的美妇。 常风注意到,汪直介绍她,口称不是“林夫人”,而是呼她本名。 汪直继续说:“盼儿是我的干女儿。常风,你现在不是当年不及鼻屎大的总旗了。是皇上身边的宠臣,厂卫大佬。” “今后你可要好好关照她啊。” 常风先是沉默。 钱能拉了下他的左袖,萧敬扯了下他的右袖。 常风无奈,只得道:“是。” 珠圆玉润,美肉摄人的闫盼儿笑道:“咯咯,常同知初来泉州会馆。民女敬您二十杯酒。” 常风以为自己听错了。二十杯?喝完了不得醉成死狗?那这美妇今夜可能要便宜了在座的哪位大人物。 汪直拍了下手:“好。我的干女儿不愧是女中豪杰!来啊,上杯。” 几名仆人将二十个杯子叠成了一个小小的金塔。 闫盼儿道:“女儿红酒劲太小。敬常同知不恭敬。换辽东烧刀子。” 仆人又拿来了一大壶烧刀子。 闫盼儿轻启红唇,用牙咬去红布裹的木塞。 她将酒倒向金塔最上端的酒杯。酒水像瀑布一样淌进了下面的酒盅内。 一壶烧刀子倒完,二十个酒杯刚好满了。 常风道:“林夫人,这烧刀子太烈了。你喝个三杯意思下就成了。” 闫盼儿没有说话,拿起酒杯便开始狂饮。一杯接一杯,简直是个女酒神。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