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数日之后,刘秉义躺在病榻上,已然到了回光返照的时候。 好运伴随了刘秉义的后半生。 前半生他屡试不第,蹉跎穷酸。直到四十多岁才中了进士。 随后他巴结上了阁老刘棉花。自此在官场中平步青云,一路高升至北直隶布政使。 弘治帝登基后清洗朝堂庸官。刘秉义却因是常风的岳丈,被弘治帝高抬贵手,得以晋升南京六部侍郎。虽是虚衔,却是高位。 老刘的后半辈子简直就是秦始皇吃花椒,赢麻了;胡亥骑秦始皇,赢上加赢。 在官场中,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常风和刘笑嫣守在刘秉义的病榻前。 刘秉义问:“破奴回不来?” 常风答:“他正在扬州巡盐,回不来。” 刘秉义道:“哦。我床头柜第三个格子里有个匣子。里面有一万六千两银票。是我半生为官积下来的。全都留给我的大外孙。” “另外还有一千四百亩地的地契。拿来兴办一所义学吧。”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悲。 刘秉义给了常风最后的忠告:“不要跟文官们斗。你斗不过他们。倒下一茬文官,又会起来另一茬儿。” 常风虽不以为然,却不能反驳将死之人。他道:“老泰山,我记住了。” 刘秉义又道:“有个事儿,我对不起你.” 常风道:“您说当年您撕毁婚约的事?都过去二十多年了。您外孙都十九岁了。还提它干什么。” 刘秉义却微微摇头:“我没说这件事。我有另一件事对不起你那年” 话说了一半儿便戛然而止。刘秉义闭上了双眼,驾鹤西去。 刘笑嫣和常风抱头痛哭 刘秉义的丧事十分凄凉。 他生前交好的门生故旧没有三百也有二百。却无一人前来吊唁。 如今常风在文官眼中是阉党的打手,八虎的刀,文官集团的头号敌人。他们不愿跟常家扯上关系。 来吊唁的大部分是内宦、厂卫袍泽。 进常府给刘秉义敬香的文官只有常风的故交杨廷和、王守仁、张彩。还有常破奴的同年,严嵩、翟銮。 刘瑾出手大方,丧仪随手一送就是五千两。 送完丧仪,刘瑾跟常风抱怨:“旁人不来也就罢了。李东阳也不来?他可是老仙翁的外孙媳妇儿的亲爹啊!” 常风道:“咱们最近跟内阁剑拔弩张,李先生自然要避嫌。” 话音刚落,丧仪官唱道:“建极殿大学士李东阳,前来吊唁老仙翁。” 常风跟刘瑾对视了一眼:“他竟来了?” 李东阳给刘秉义上了香,奉上了三十两丧仪。这倒不是李东阳装穷,他是真穷。 李东阳朝着常风、刘瑾拱手:“亲家翁,刘公公。” 常风道:“亲家翁,你来作什么?内阁那两位又要说你巴结厂卫鹰犬了。” 李东阳笑道:“我不来他们就不说我巴结厂卫鹰犬了?在他们眼里,我早就是个叛徒。” 常风道:“亲家翁咱们后堂说话。” 李东阳随常风、刘瑾进了灵堂的后堂。仆人摆好了茶。 常风拿出了一份名单。上面写着涉及私盐案的官员名字。 常风将名单递给李东阳,:“亲家翁,这上面有没有你的门生故旧?如果有,请你指出来。我们厂卫会酌情网开一面。” 这是常风对李东阳的一次试探。 如果李东阳指出名字,求常风高抬贵手。那李东阳就跟刘健、谢迁是一路货色。常风就没必要在即将到来的朝堂大清洗中保全李东阳。 李东阳仔细看了看名单:“有十几个我的门生故旧在名单里。但我不会告诉你具体的名字。” “他们忘记了读书科举的初衷,胆大包天,贪得无厌。应该受到应有的惩处。” 刘瑾冷笑一声:“呵,李先生还真是大公无私啊。是不是因为我在场,你不好意思跟常帅爷开口?要不我回避回避?” 李东阳却道:“刘公公用不着回避。据我所知,王妙心和破奴在河东盐场严办了十几名监管太监衙门的内宦。其中有刘公公的人。刘公公你一样没有包庇。” 李东阳所言不虚。河东盐场被严惩的那十几个内宦,都是刘瑾的徒子徒孙。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