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花时怔愣在原地,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她和谢明池交握着的那只手,能清晰地感觉到,谢明池的手正在一点点收紧,指尖发颤,似乎在极力忍住情绪…… “谢明池……”花时有些担忧地抬眼看着他。 他的话里的意思,她自然明白,也就是说,只要被送进山里祭祀的孩子,能活着从山里走出来,村民们便很乐意接受,只当什么也没发生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但这一条件,又谈何容易……一个成年人被困在山里一晚上,都不一定能活下来,更何况是一个六七岁的孩子…… 花时低叹了声,说道:“这又不是山神的意思,村子发生的天灾,都是难以避免的事情,即便村里人献祭了自己的孩子,又真的能抵挡天灾的降临吗?” 既然不是山神的意思,这该发生的事情,不是还会发生吗…… 况且,那些孩子,都是很多村民的亲生骨血,他们就那么舍得了?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不放过…? 谢明池垂眸不语。 但偏偏就是那么巧,五年前的寒冬飞雪,连绵不绝三个月,在献祭了七个孩子后,雪便慢慢地停了下来,之后的这几年,村里都没有再闹过大的天灾和饥荒,风调雨顺,村里人的庄稼都有了好收成。 自然而然的,他们都以为是献祭起了作用,即便是那些原本还有些不相信的村民,在亲眼看到这一变化的时候,也不得不相信了…… 就像十多年前的他一样,只是之后的那些孩子的没那么幸运,全部都死在了山里,有的被野兽咬死,有的失足掉落悬崖摔死……一直到了两年前的某一天,他发现了一个和他一样的,在祭祀的那一晚,活下来的孩子。 因此,他不惜找了两年,也想找到那个孩子,把他带回村里,好好的活下来…… 花时不知道,即便是祭祀不灵验,村民们信奉了那么久的山神,早已将此作为精神的寄托。 不灵验,他们也只会以为是自己的不诚心导致的,送进山祭祀的孩子只会越来越多,一直到灵验为止。 更何况还是在献祭了后,真的灵验了,这深入骨髓了的思想,即便是旁人拿硬铁去撬,也撬不动…… 谢明池突然红着眼眶,抬起脸,看向她。 花时有些发愣的情绪,更加呆愣了。 怎、怎么要哭了…… 谢明池眼睛红红地看着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悲戚的事情。 花时无措地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轻声询问着:“你…怎么了?” 刚刚说着,还好好的,怎么转而就想哭了…… 谢明池垂着眼眸,声音沙哑,低声低气地开口说道:“我七岁的时候,也被送进过山里献祭。” 一句话,也道出了他心里的不平静…… 即便是过了那么多年,他依旧会想起那天晚上,四处黑漆漆的树木,摇曳枝头的风声,野兽嘶吼的咆哮声…… 与其说是畏惧,更多的是心里隔了一道坎,难以跨过。 花时微震,方才察觉他的话音有些不对劲时,便隐约猜到了些,只是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所以,他是那么多个献祭品里的,唯一一个存活了下来的人,活着走出山,活着回去,一直长大到了现在。 好半响,谢明池的情绪似乎慢慢缓和了下来,平静地说道: “我已经不太记得我是怎么在那个夜晚活下来的,只隐约记得,好像是什么东西将我紧紧地裹住,我以为我要死了的时候,再睁眼时,耳边溪水流动的声音,惊醒了我,那时候天已经亮了,而我就躺在溪水的边上,之后我也不记得我是怎么从山里走回到了村中。” 他顿了顿又说:“那时候我甚至不知道,我成了祭品,还活着回去了,后来慢慢知道了,但是也没人会在我面前提起那个事情。之后再发生祭祀的时候,我便全都知道了,也知道只要活着从山里出来,村里人是不会说什么的,尽管他们惊疑不定。” 说罢,谢明池低叹了口气。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别人的面前,提起这个事情,他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旧事重提,只道说出来也没什么不好的。 想在想来,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件事,所以他才被选为了守山人,守着村子和山林的边界…… 话说到这里,后面谢明池也明确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他就是想在找到那个孩子,和他一样幸运地存活了下来的那个孩子,即便是他憎恶了村子,不愿意再回去,他也要把人找到…… 说到底他也还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只要他还愿意回村子里生活,他就会把人带回去,若是他不愿意,自己也不会强求。 之后,两人携手,重新回到了溪水旁,原本应当呆在溪水边上的几只山精,早已经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只剩地上还堆着一堆送给花时的河蟹在,山精的踪迹倒是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花时四下打量寻找了一番,都没能看到。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林间的鸟儿在树杈上,叽叽喳喳地发出清脆的叫声。 谢明池跳进水里,将身上的血迹全都清洗了个遍。 等单薄的衣裳架在火堆旁,烤干了后,天色也逐渐有了暗沉之色…… 二人收拾了一下东西,又相伴着,往山下回去。 回到村道的岔路口,花时抱着自己的那一鱼篓的小鱼苗,便挥手与谢明池道别。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