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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上两只酒碗,陈凡转身去碗柜里翻酒。
卢四爷拿起筷子,慢悠悠地说道,“没了。”
陈凡转过身,情不自禁地瞪大眼睛,“啊?真的假的?”
“哼哼。”
卢四爷轻笑两声,视线斜瞟着他,笑道,“你觉得我一个跛脚老头子,能藏多少好东西?那虎骨酒拢共就一坛,这半年来你隔三差五地过来打秋风,那点老酒早就被你喝完了,还哪来的药酒?”
陈凡遗憾地摇摇头,只能从旁边竹筐里提起一只篮球大的陶罐,拎回来放到桌上。
这是他自己酿的白酒,里面加了二十几味药材,能舒筋活络、祛风除湿、活血化瘀,对中老年手脚麻痹有奇效,年轻人喝也能活血壮骨。
除了内服还能外用,效果与红花油相当,哪里磕了碰了,取药酒在手心摩擦生热,再用力搓揉患处,最多两三天就能治愈。
可惜,这种酒效果再好,对陈凡这种有内炼需求的武夫却没点鸟用,只能当烈酒喝,酒兴更胜三分。
还是得虎骨、鹿茸、人参、灵芝等这类大补药材对他才有点用处。
而之前从地委卫生处那里内部购买的一副虎骨,才泡了几个月,药效都还没激发出来,现在喝太可惜,至少等一年再说。
提着偌大的陶罐,揭开木头做的塞子,一股浓郁的酒香喷薄而出。
他举重若轻地拎着陶罐,宛如捏着小酒盅,只是手腕轻斜,罐口便流出一道细细的黄褐色的酒线,徐徐落入酒碗中,没有溅起一滴酒沫。
卢四爷眼里闪过一丝惊叹,当年他在上海滩的时候,每日与名流相交,也见过不少有本事的武者,其中便有富商为了炫耀,让护卫给宾客倒酒,与此时此刻如出一辙。
可人家都是苦修二十年以上的练家子,小凡呢?就算从肖烈文教他基本功开始算起,满打满算也只有一年而已!还是说那位一看就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林领导,传他的本事真有那么厉害?
等陈凡将酒碗放到他面前,卢四爷端起酒碗喝了一口,先品了品,随即满意地点点头,“酒好、药配得也好,这时候喝正合适。”
喝了口酒,再吃块鸡肉,身上立刻暖和起来。
陶醉了几秒,卢四爷拿起桌角的一本书,说道,“这本是民国收藏家赵汝珍写的《古玩指南》,其人出身东北,系清末大理院少卿,二十年代至三十年代初在BJ今西城区的私利培育中学当校长,颇有学识。
但人品不佳,曾经当过汉奸,36年底他的学生担任伪冀东政府要职并兼任冀东银行行长,请他出山做了银行监事,就此攀上日本人,得以发家。
赵汝珍本来好古玩,却没有资本,当了汉奸之后有了资本和势力,便开始大肆收购古玩。
他把西琉璃厂荣宝斋东边因倒卖孙殿英盗掘的东陵文物而事发的‘尊古斋’盘了下来,37年筹备38年开业,取名为‘翠珍斋’,由金石家寿石工题匾。
然而古玩这一行,不是有钱有势便能起势的,讲究的是经验、资历和权威。为积累经验、提升资历,便倾尽所学,写了这本《古玩指南》。”
见陈凡听得入神,卢四爷却停了下来,又喝了口酒,也没吃菜,继续说道,“此书广泛介绍了古玩的鉴赏知识,这些东西本来都是各家古董行大师傅传家的东西,难得有人将之公之于众,便被众人追捧,第一刊500本当日便销售一空,后来又连续加印。”
卢四爷说着突然摇了摇头,“但赵汝珍自己也是半路出家,对许多东西缺乏认识,描述也太过肤浅,比如元青花本是珍品,他却在书里写道‘元代以蒙古入主中华,不重文艺,且享国不及百年,完全渡征剿生活,无暇于享乐事业,故元代瓷业无特殊进展,……元器多仿钧窑’。
又说‘元代官瓷最少,其器有青器、白器、印花、划花、雕花等,进御之器亦甚精妙,器内均烧印有‘枢府’字号’。”
听到这里,陈凡不禁咂咂嘴,“那您还把这本书拿给我看?”
卢四爷笑着摆摆手,笑道,“此书虽说浅薄,可正好给外行入门,只要将其中一些谬误纠正即可。”
他吃了口菜,继续说道,“此书出版之后,正因为谬误太多,为业内不少行家所嘲笑,赵汝珍为此发愤,又作了《古玩指南续编》,在原本《古玩指南》的基础上,修订、增加了不少内容。
之后又作《古董辨疑》14章,内容分别为古人考证之不皆可靠、法书真迹辨、古帖辨、古画辨、古铜鉴定辨、古钱考证、古镜考证辨、宣德炉谱辨、瓷器考证辨、古玉辨、殷墟甲骨辨、杂辨等。
到了这时,赵汝珍已经入了行,书中内容基本再无多少谬误,细数他作的几本书,从入门到精通,再到对仿制、作假、拼接等手法都有介绍,对古玩鉴赏研究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卢四爷一边说着话,一边将几本书放到陈凡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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