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讲故事-《这个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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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晚上依旧烤火。我渴望爷爷和奶奶给我讲故事,于是他们讲了几个。但是父亲如果晚上在家的话,他总是坐在火坑旁边一声不吭,我也害怕他吭声。他压根儿就不答腔。我从未听过父亲一个故事,他总是阴沉着脸。
和父亲比起来,幺叔似乎更加享受被火取暖的滋味,他没有奶奶激动的表情,也没有爷爷的憨厚,但也不会像父亲那样总是拉着脸。他从不发表意见。
儿时的我对故事有着出奇般的渴望!也正如此,我会自己幻想故事,但这是满足不了之后的结果。我并不善于此。有两年,在这个家还没有发生变故的时候,就在火坑边,我挨着爷爷和奶奶,我总是哀求着他们二老能给我讲新的故事。爷爷显得很无奈,讲来讲去,他们根本就没有新的故事了。那种得不到满足又十分渴望的感觉,至今犹新!
爷爷和奶奶讲的几则故事,也还记得,我写下来吧。
1野人的故事。
奶奶说道:“从前有个野人,偷偷的从别人屋后面挨着墙过来,打算从屋后门进来,或!人家屋里的人个儿发觉嘚。屋里的人只是不做声,偷偷的烧了一锅水……然后就把那锅水抬到屋顶上。等那野人偷偷的从后门进来,一锅滚水倒下去……哈哈哈哈!把那个野人哦……哈哈哈哈!”我没笑,但奶奶她自己笑得前俯后仰!
这好歹是个故事。只是当时晚上听起来,我感觉那野人或许正从我家后墙边上,正在偷听,或者也打算进来,所以这故事听得我后背发毛!
奶奶她又说了个故事,她说:“有个强盗……他一个人摸起进来哒……屋里的人早就发觉了,给他使了个‘翘包’(计)……绳子一拉!把那人吊起来哒……”她还没说完,便哈哈大笑!她忍住笑,接着说道:“把他一吊起来哒……你一皮鞋、我一皮鞋、他一皮鞋,一人一皮鞋把那人打得……哈哈哈哈!”奶奶笑得后仰!我微微一笑,好歹是个故事。我偷偷看了一眼父亲,他的嘴角也勾起来了。
2雪人龟的故事。
最精彩也最丰富的是爷爷说的两则故事,一个是雪人龟(薛仁贵)的故事和陈世美的故事。
爷爷有个小茶壶,他每晚睡前,在火坑边烤火,边喝完一壶茶,看电视晚些的话会再添一壶。其中有一个故事是“雪人龟”的故事(后来我才知道所谓“雪人龟”其实是薛仁贵)。他不紧不慢的说道:“雪人龟家里很穷,一哈都瞧不起他。小时候给地主屋里放牛……”爷爷说的很丰富,我认认真真的听,生怕漏掉一句话、一个情节。他接下来说的勾起了我的心思,他继续说道:“雪人龟变得好大,他一顿要吃一蒸!他的力气也大……”于是我立马想象:原来吃得多就能长的大,力气也会很大?我小时候的胃口也很好,吃的多,莫非我跟雪人龟很像?甚至说不定我有雪人龟那样的潜力!
我自己不清楚自己童年和少年时暴食症的来源,但是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儿时的我以为,多吃就会长的快!这导致日后胃病的发作诱因。我吃饭不挑食,至今三十多岁未变。但是吃饭有几点厌恶也是至今未变,一是厌恶餐桌前吃饭说话不停的怪现象;二是厌恶喜欢有人把一盘菜或者一炉子菜用筷子翻来覆过去。父亲爷爷奶奶还有亲戚都有这种怪现象,他们解释说这是为了把菜的上下里外都沾满油,均匀些。可我厌恶至极!奶奶在做饭的时候也有个怪现象,她的破口大骂绝不会因为做饭炒菜而消停些,在这个老妪的体力还没有衰竭到油门已经踩不上去的时候,她就没变过,她主观意识上也不会改变。我只要从她炒菜时经过土灶或者给她蕞火,我就提心吊胆,生怕她的唾沫星子飞进锅里!那样的话,那碗菜就算是猪肝,我也不会吃了。我对奶奶病态式的嗜骂——体会之深,终身难忘,也痛恨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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