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七章 君子岂能食言而肥-《刚毅坚卓的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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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一多摸了摸自己下巴硬硬胡茬,放下了筷子。

    “我跟李继侗都在步行团里,他也是老清华人嘛,搞生物学的,没事儿喜欢观察植物,搜集标本,我呢,有时候喜欢拿出速写本画上两笔,时间长了便熟了,在步行团每天风餐露宿,大家都渐渐变得不修边幅,我和李继侗从长沙出发之后就一直没刮胡子,眼看着胡子一天天越长越长,我们俩就立下一个约定,不到抗战胜利的那天就不刮胡子!结果呢?这家伙刚到昆明就瞒着我偷偷把胡子刮了!”

    闻一多说完,席间的大家都哈哈大笑,朱自清问道:

    “那你呢?胡子还留吗?”

    “当然要留!得黄金百斤,不如得季布一诺。我闻一多要向季布学习,言出必行,一诺千金!一天打不走日本人,我就一天不剃胡子!”

    “想来继侗兄现在昆明一定狂打喷嚏吧?不知道他猜不猜得到是你在背后说他呢!”

    朱自清边说边夹了一块汽锅鸡到碗里。

    “这有什么?我来蒙自之前早就说过他了!这家伙心虚得很!”

    “好好好,胡子可以不剃,可这楼还是要下的吧?”

    一旁西装革履、头发一丝不乱的经济系教授陈岱孙教授调侃道,大家都笑了。

    周曦沐见陈确铮仍不知大家为何而笑,开口道:

    “你是不是不知道我们这一桌人在笑什么啊?”

    陈确铮点了点头。

    “佩弦兄,天挺兄刚好不在,你就像上次讲给我听一样,再给这个小伙子讲一次!”

    朱自清用手帕擦了擦嘴,慢悠悠地开了腔。

    “这位陈同学,刚刚让你叫闻先生吃饭,你可能已经见识到了,他‘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样子,那真可以用‘废寝忘食’来形容,每天起得比我们早,睡得比我们晚,如果我们不叫他,他总要等到饿得受不了才想起来吃饭。我们这一楼的人,没一个比他用功。他就一天天地扑在研究上,除了讲课之外都不肯下楼。我们这些人晚饭后很喜欢沿着南湖散步,经常结伴一起去,每次大家叫他,他都不去。天挺兄就住他隔壁,每天都目睹他如此刻苦,有一次大家又结伴去南湖散步,天挺兄便忍不住劝他说:“何妨一下楼呢?”当时大家都笑了起来,一多那日难得从善如流,跟我们一起出门了。从那以后,闻一多就得了一个“何妨一下楼主人”的雅号。这便是‘何妨一下楼’这个典故的由来了!”

    “跟闻先生相比,我们这些学生真是太贪玩了,以后还要再用功一些才行啊!”

    “一多兄,你看看,学生都让你给教坏了,你这样整日苦读,一头扎进书海里,俨然一个老学究了,哪还有往日那个浪漫诗人的样子?”

    “浪漫诗人?我二十来岁的时候倒是写了好些首,我最好的诗都是那时候写的。现在我临近不惑,诗人生涯已经结束,我已经完成了我诗人的使命。以后我要一头扎进中国古代文学这世人所谓的‘故纸堆’里,把《诗经》、《楚辞》里面的金子淘出来给年轻人们看。”

    “有抱负!你本身就是诗人,没有人比你更理解诗人了!”

    席间吃饭的时候大家又聊到在蒙自小城生活的感受,有人抱怨蒙自太小了,都没个去处,只能围着南湖兜圈子。朱自清却说小有小的好,刚好心无旁骛地潜心研究学问,大家问到陈岱孙,他掏出他精致的烟斗,一边点烟一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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